■龐步高
陽春三月,我腳踏濕潤田埂,回到鄉(xiāng)下老宅。推開朱漆褪去的院門,檐角忽地閃過一道剪影,清脆 “唧啾” 聲灑落。仰頭瞧去,去年斑駁的泥巢已修繕一新,兩只黑身白腹的燕子正叼著草莖往來忙碌。母親在廊下?lián)癫耍娢毅躲锻芙牵y里滿是舊時光的影子:“去年那窩燕子,到底還是回來了。”
記得兒時背誦唐詩《烏衣巷》“舊時王謝堂前燕,飛入尋常百姓家”。劉禹錫大概沒見過江南的燕,我們這兒的燕子不棲華麗雕梁,獨愛人間煙火。老宅五間正屋的青灰瓦當(dāng)間,年年都能尋見三五個泥巢。春雷初響的清晨,乳燕的啁啾混著灶間粥香,喚醒整個院落。
暮春黃昏,最是難忘。我常踩著竹梯爬上廊柱,偷看巢中雛燕。它們琥珀色的喙如同待放的玉蘭苞,每當(dāng)空中傳來振翅聲,七八張小嘴便整齊張開,露出嫩紅喉腔。成年燕子歸巢瞬間,總能準(zhǔn)確將飛蟲投進(jìn)某張開合的小嘴。父親說這是燕子識數(shù)的本領(lǐng),我卻覺得它們心里藏著賬本,每日清點每只雛燕的饑飽。
有一年梅雨季,我突發(fā)奇想,要做燕語譯者。用黃草紙記下長短不同的 “啾唧”,想用注音符號拼湊鳥言。直到一天暴雨如注,歸燕渾身濕透仍往返喂食雛燕,翅膀拍打雨簾的聲音比雷聲還響。母親把我從竹梯上抱下,指著檐下說:“你瞧,燕子教崽從不用嘴,撲棱翅膀就是上課。” 那一刻我忽然聽懂,那些高低起伏的啁啾里,全是翅膀劃破氣流的聲音。
我細(xì)看泥巢紋路,細(xì)草莖像縱橫交錯的小路,濕泥帶著湖波的紋理,偶爾還嵌著半粒青瓦碎屑。它們秋去春歸,穿越的不只是地理緯度,分明是把整個江南煙雨背在翅上。就像此刻檐下這對,或許曾在棕櫚葉下避雨,在晨霧里啄過早露,卻始終記得巢中每根稻草的模樣。
暮色漸濃,新燕開始練習(xí)俯沖。它們掠過天井里的老柿樹,翅尖掃落幾朵白槐花。母親倚著門框的身影被暮色勾勒成剪影,與檐下泥巢形成奇妙對稱。我突然明白,燕子年復(fù)一年修補(bǔ)的不只是巢穴,更是為游子留存故鄉(xiāng)的原點。每道銜泥軌跡,都是寄給天空的家書;每聲呢喃燕語,都是未曾說出的歸期。
瓦當(dāng)上的青苔愈發(fā)厚實,燕巢邊緣的草莖卻始終鮮亮。這些空中的漂泊者用一生丈量歸途,讓所有離開都成為歸來的起點。當(dāng)春風(fēng)再次吹皺故鄉(xiāng)河水,我知道會有某只燕子穿越遠(yuǎn)方月色,翅膀凝著薄霜,卻記得我家檐角第三片青瓦的溫度。因為每個燕巢都是蓋在屋梁上的郵戳,而游子,不過是將故鄉(xiāng)穿在身上,歲歲往返的候鳥,無論飛得多遠(yuǎn),故鄉(xiāng)的方向,始終是心之所向。
編輯:但堂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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