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老將軍是悄悄回羊山的。他的堂孫問他:爺爺,您為什么回來呀?他說:為了羊山粑坨呀。孫子聽了哈哈大笑。
陳老將軍說得是真的。雖說陳老將軍離開羊山幾十年,走遍千山萬水,他就是忘不了家鄉的特產——粑坨。
羊山粑坨是南方的水餃,它用苕粉做皮,用臘肉、油干籽、小蝦米、花生米等做餡,有的還摻點芋頭,做成小籠包一般大,吃起來又粘又香。陳老將軍喜歡這,一頓能吃十幾個。自從他回羊山后,中晚兩餐少不得粑坨,另加一碟花生米,一盤豆豉炸青椒,半斤羊山自釀米酒,邊吃邊品,吃得滿臉紅潤潤的,然后坐在老屋前扶著拐棍曬太陽,不曉得多愜意。
陳老將軍回來后不讓家人告訴任何人,只想圖個清靜。但是,還是被精明的居委會李主任發現了。
于是,沒完沒了的接見,沒完沒了的請吃,沒完沒了的拜訪人……李主任把陳老將軍當成了金礦,自己儼然是礦主。
一段時間后,老將軍很無奈。去?不愿意;不去?面子難卻。當然,李主任曉得老將軍喜歡吃什么,酒席也有粑坨、花生米、豆豉炸青椒什么的。但是,老將軍吃不出在家的味道。而且,酒席多了積食,消化不良,渾身不舒服。后來,他干脆裝病。就是這樣,李主任還是三頭兩日往屋里鉆。
有一天,陳老將軍難得在家里吃了粑坨,喝了米酒,坐在老屋前扶著拐棍曬太陽,跟孫子閑聊。他說:現在呀,這些人啦……
孫子說:這樣不好嗎?人家想都想不到呢。 老將軍說:這些人不是沖我來的,懂嗎?
地球人都知道。他孫子說了句廣告詞。
哼!這些人在長征中肯定是逃兵,在抗日中肯定是漢奸,在解放戰爭中肯定是叛徒。要是依著我過去的脾氣,老子……老將軍說著舉起拐棍,作瞄槍狀,右食指一勾,身子往后一靠,嘴里叭的一聲。
孫子笑著說:爺爺,您還想殺人啦?
……
一天,己經榮升的李主任突然發現陳老將軍不辭而別,失蹤了。他感到事情重大,急忙向領導報告。領導訓他說:走了?你是怎么搞的嘛?你的任務就是負責老將軍的嘛?
李主任聽出了領導的話外音,嚇出了一身汗,趕緊表示去打聽清楚。不過,他心里清楚,走都走了,問也無益。于是,他胡亂在街上轉了一圈,然后向領導報告說:陳老將軍是回去了,走時非常高興。老將軍還說你們有機會去北京開會,一定要到他家里去,說你們是他的父母官呢,嘿嘿。
許久,陳老將軍又潛回羊山。回后,中晚兩餐還是少不得粑坨,另加一碟花生米,一盤豆豉炸青椒,半斤羊山自釀米酒,邊吃邊品,吃得滿臉紅潤潤的,然后坐在老屋前扶著拐棍曬太陽……
(阿木) (作者地址:通山縣文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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